【側記】短片獎評審內心話!2023花蓮短片創作獎得獎作品放映會

【側記】2023花蓮短片創作獎得獎作品放映會 &【短片獎評審內心話!】評審座談
日期|2024.07.21 14:00
主講|莎韻西孟 Sayun Simung
文字|周藝航       攝影|Mumu Kao

 

 

|沒入圍,也別氣餒!-從創作者到評審

        「謝謝花蓮鐵道電影院給我這樣的機會,讓我們進行一場深度的對話」莎韻一開場便說道。繼去年擔任花蓮短片創作獎評審後,時隔一年再次邀請了莎韻西孟 Sayun Simung 導演回到花蓮,除了帶上自己的代表作品《好久不見德拉奇》之外,也在「花蓮短片創作獎得獎作品放映會」後,暢談一段段身為創作者與評審之間可貴的收穫與掙扎。

「真誠」是花蓮獎最重要的元素。

「沒入圍也別氣餒啊!」很多人一定會說:你們評審都這樣講!莎韻幽默地說到。看似冠冕堂皇,但真的設身處地從不同身份去審視作品時,讓莎韻表示真的能從每位創作者身上學到每部作品都有存在的意義;唯有當你真的坐上評審的位置,要將作品評出「勝負」時,才會感受到所謂入圍與不入圍,都不代表誰遜色於誰,只是滿足了當屆評審心中對於「最佳」的標準罷了,而困難的是,那把尺的標準在每位評審心中都是游移且相互迥異的,討論到最終也不一定會有共識,因此會有評審為自己認可與欣賞的作品進行拉票,一旦產生了共鳴,評審通常都不會輕易放棄,從莎韻的言語中,似乎能夠明瞭要將一切抽象的感受化為轉化爲言語,絕對會是一段漫長的路程,在壓力之餘,更是考驗自己對那道標準的理解。但莎韻仍回味說,這始終是一個學習,能夠跳脫原先創作者的身份,有機會進入評審團中,真的是另一個層次學習。

 

|都是彼此的小偷
        莎韻回憶協拍中心給予評審的空間,以及參賽作品的多元性,讓莎韻漸漸形塑自己對作品的評量標準,而有趣的是,評審與創作者,兩者看似對立的關係就這樣在影像的背後淡化;創作者汲取評審用經驗累積的觀點,以及獎項的肯定,同時評審也透過這些創作者開眼界、汲取靈感,也找尋著自己對「批判」與「肯定」的標準。其實說白了,也就是彼此都會在對方身上偷點什麼,至於偷多少、偷什麼,就得透過拉片來挖掘。除了細節、影像的編排與設計,甚至是導演蘊藏的訊息是評審重複看片的關鍵,莎韻也深信評審們都不會只看一遍便進行討論。而這條形塑標準的這條路上,第一個打破莎韻想像的,便是故事不再是「最終」的度量衡。

 

|故事不再是「最終」的度量衡

        過去身為創作者時,莎韻坦言自己會很自然在意腳本的扎實度,成為評審後,才回歸到從影像的縱觀視角與影像的純粹來評論作品,畢竟電影本為視覺的藝術,傳遞給觀眾資訊的還是影像本身,將影像的語言、場面調度上的成熟度加諸評比,似乎比較吻合莎韻心中對所謂標準的模樣,過去對腳本與企劃文字的執著,更像是看一份故事,而隨著看作品的角度、身份的變化,才更全面的去加諸對畫面與技術留意,開始去感受電影的每個面向賦予了故事何種意義?又對故事的核心起了什麼樣的作用。

        回到作品本身,陳昱蓉導演的《拆封紙箱》利用人偶去視覺化被外人貼上標籤的不理解,如此隱晦的手法抹去議題的敏感,給了莎韻在視覺上很大的衝擊。而相同都以「尋根」作為核心的另一部作品《我們.七腳川》相較之下,多數評審認為它故事上的扎根性更能鼓舞青年回到部落,影像的技術上也更為成熟;而兩方的共識,取決於對兩方真知灼見的傾聽,對己見的堅持不在於孰對孰錯,或許,也不是評審存在的意義。有時候原先的觀點,會在多方的意見之下游移、重新定錨,莎韻也分享在最佳劇情片上起初肯定無論畫面與美術都十分成熟且定調完整的《三點水》,隨後卻聽見了其他評審對張哲魁導演在《留下來的人》中堅持的肯定;在緊迫的資金下卻仍以成熟的影像技術緊扣花蓮這片土地的珍貴,屬實值得肯定!莎韻頓時就改變了心意,沒想到投票之際又輾轉想起當初激起心中共鳴的仍是《三點水》,也因為同為評審的莊凱勛的鼓勵,又將選擇改回《三點水》。莊凱勛也表示希望評審在找尋共識之餘,最重要的仍是自己心中的聲音,哪怕它沒有那麼完美,但它觸動到了你,那才是評審存在的目的。

 

|「花蓮獎」的誕生

        到頭來,評審的口味還是無法衡量,今日是,往後也會是;有的更著重於作品的整體規模;有的著重於腳本的故事核心與影像最終的貼合度是否緊密,有時,要達成一致的共識,還真的需要部分的時機與運氣。而2023年的花蓮獎得主,五位評審都一致的將肯定給了《溫柔的誕生》,且毫無懸念。看著一位媽媽對於生命展現的溫柔與勇氣,以半紀實的手法拉近了我們與母親的距離,直到親眼見證嬰兒誕生的一瞬,眼淚也默默的隨著劃破寧靜的第一聲哭嚎而落下;沒有迭起的劇情與驚艷的視覺,就只是默默的、真誠引領觀眾的回望生命的源頭,原來,是多麼純粹的溫柔。

        這也何嘗不是花蓮獎逐漸在聚焦的核心嗎,花蓮獎究竟要多「花蓮」才足以撐起這份殊榮,往往是評審們議論紛紛的煩惱,回想《溫柔的誕生》之所以獲得殊榮,似乎也並非在於故事要如何與花蓮絲絲入扣,重要的是原來花蓮的土地上,發生著這樣的故事,真誠的記錄下不同身份、性別、族群流動的片刻或是往事。我想這便是花蓮獎既日常卻難能可貴的重量吧。

 

|觀眾有創作者、創作者有觀眾,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在作品面前,觀眾可以依照自己的感受提出的問題產出感想;創作者也可以運用自己擅長的創作模式與觀眾對話,聽見回饋,並將回饋帶回攝影機前,產生一個全新的觀點的話,無疑是件幸福的事,對莎韻來說。也之所以讓莎韻持續走在創作者的這條路上,隨著眼界與資歷的增長,莎韻也從在攝影機後的觀察者,成了走到攝影機前,創立原住民族電影學院、擔任評審;從部落尋根的《回家三部曲》到講述對於夢境與祖先的《Spi烤火房的一些夢》一位因影像豐富了生命的「創作者」,同時,莎韻應該也是一位很幸福的觀眾吧。

 

|觀眾眼中的花蓮獎

        「在觀賞之前我有很多的想像,既然名為花蓮獎項,究竟需要怎麼樣去扣合花蓮這片土地?剛剛觀影完後,深深被主題的玩味性與創造性吸引,原來有這樣的平台給創作者,未來,我想自己也會想投件,至於什麼才叫做與花蓮有關,我想我心中有了答案。」

        「即使我不是業界人士,不過在觀賞《回鄉陌路》、《七腳川》的同時,電影的情境渲染了我、給予了我新的觀點去看待及思考身份認同這個議題的另一個面向,也因為身為花蓮人,好像能透過這些作品,在共鳴之餘,還能被推向這些歷史的脈絡之中,會讓我對花蓮這份土地的情感產生很微妙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