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記】2023金穗獎花蓮巡迴 紀實創作的日常-創作者分享講座
日期:2023.05.21 15:10
與會來賓:《人之初性本善》導演李剛齡、《自由的人》導演林治文、《百夜縫生》導演薛若儀&黃聖鈞
主持:花蓮影視基地執行統籌張志宏
文字|孔祥珩
攝影|張玳瑋
本場講座邀請到獲得本屆金穗觀眾票選第八名的《人之初性本善》的導演李剛齡、以及鏡電視製作並入圍金穗的《自由的人》導演之一林治文、以及獲得最佳學生紀錄片的《百夜縫生》兩位導演薛若儀及黃聖鈞都來到鐵電現場。
一開始不可免俗地問大家拍片緣由,《百夜縫生》的導演則表示一開始是在台南南山公墓拍攝另一作品,在公墓走久了就認識一些殯喪業者,經由介紹認識了大體化妝師萍姐,第一次去拍攝時,萍姐正在幫一位因口腔癌往生的大體化妝,當時因為第一次接觸這種味道及畫面,拍攝了半小時就很想吐,硬撐著拍了三四個小時,之後就擱置沒再拍她了。後來看到徵件才又想到這個題材,才又跟萍姐聯絡繼續拍。拍攝過程中與家屬取得同意與共識的過程很漫長,通常是要透過萍姐跟禮儀公司說,禮儀公司再幫忙跟家屬說我們是個學生團隊在拍攝大體修復師,也有在禮儀公司這關就被打槍的。通常家屬答應時也會說希望不要露出臉跟名字,不想被認出來。
而《自由的人》其實是鏡電視【另一種注目】節目下的一支影片,一開始接觸這題材,覺得不管是故事題材還是朱宸的生活型態都太酷太屌了,就決定要拍,拍了八周。導演林治文也是去年金穗大獎得主《龔囝》的導演,《龔囝》是劇情短片,林治文覺得劇情片紀錄片蠻不一樣的地方在於劇情片都是事先規劃好的,拍攝時就是去執行規劃好的計畫。紀錄片則是未知,不知道之後要發展成怎樣。一開始拍攝朱宸,他一說要去哪就去哪,一直在東趕西趕,跟著他拍了八九個小時的素材卻不知道怎麼剪。後來去看了「百年孤寂」、契可夫等宿命題材的小說,想到朱宸這樣生活或許是回應他的宿命,才找到一個切入觀點。
《人之初性本善》的導演李剛齡則說是在另一個拍攝案認識了本片女主角Oro,後來並沒有合作,但當楊力州導演的怪咖系列說要拍時,她馬上就想到這個人,Oro真的很怪但很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李剛齡接著說這部片令她覺得很美的是Oro與家人的關係、與媽媽之間的情感,媽媽一開始是拒絕入境,因為媽媽是超商小主管,她覺得被認出來會造成困擾。現在看到的媽媽的畫面當時其實都是試探性地、看媽媽沒有排斥就繼續拍。最後初剪完成給媽媽看、要給她簽肖像權同意書,母女看完都哭了,媽媽說很感謝這部片讓她更了解她女兒、讓她們感情更好。主持人也問到關於尺度的拿捏,怎樣取捨不要顯得過度消費或獵奇?李剛齡承認她一開始也有點獵奇心態,想說終於要進入A片產業、可以到現場去看;而Oro是個什麼都敢來的人,一開始說要拍上床拍什麼都說OK,但剛齡想要先互相了解對方在幹嘛,先請Oro來辦公室聊天兩小時,讓對方了解紀錄片是怎樣進行的,也問了Oro自己為何會從事AV女優、家人的看法、做這些事情的意義等等,Oro當時回說她不喜歡想問題的意義,但過了幾天丟訊息給剛齡說她問的問題讓她開始思考,剛齡覺得這是蠻好的互動過程。「從第一次跟她提到正式開拍經過了六到八個月,我一直告訴自己不要躁進,因為這個題材太特別了,不好好處理會很像獵奇、消費這個議題。」導演李剛齡說。
接著主持人問各位導演有沒有要問彼此問題。《百夜縫生》導演薛若儀則問說,如果是她其實最想拍Oro的媽媽。李剛齡導演則回應說,拍攝過程中媽媽在直到她看初剪前都沒有表態,其實她也一直很想訪問媽媽,想從媽媽角度看女兒,但有點可惜媽媽一開始反對入鏡,所以沒有正式訪問她。女兒曾經說過如果沒有媽媽支持,她很難繼續做這些事,媽媽一路也會幫忙擋掉其他家人的詢問等等。
《百夜縫生》導演黃聖鈞則是對《自由的人》朱宸的女朋友很好奇,覺得她很神祕,好像很做自己但又很依賴朱宸,好奇導演怎麼處理這個角色。對此《自由的人》導演林治文說他倆的關係很奇怪,完全可以再做一支短片。就他的觀察,朱宸很像是個從小被寵大的老么,對女友也很大男人;但是他女友很愛他、她也沒有工作,就一直照顧著朱宸這樣。一開始是想要透過他們兩個交往的不尋常及女友這個角色,來去揭露這個疾病。
《自由的人》導演林治文則是想問《人之初性本善》的導演李剛齡,他很喜歡《人》片中有很多畫面上的設計,不是台灣一般常見的樸實的紀實影片。李剛齡則回應她在法國念書時看了很多歐洲紀錄片,而課堂助教也曾經跟她說為何亞洲紀錄片的畫面都這麼醜,看到什麼就拍什麼。李剛齡當時回應說,也許亞洲紀錄片一開始都是以社運、新聞議題為主,比較在意事件本身的發展,構圖上比較沒這麼注意。而歐洲人從小就有美感的訓練,從小就會被爸媽帶去美術館看雕像等等。所以自己在拍攝《人》的時候,就覺得不能洩台灣人的氣,就非常注意構圖。
輪到李剛齡導演提問時,李問《自由的人》導演林治文,有想要追家族疾病這條線嗎?疾病帶給家人什麼想法?對此林治文分享,其實朱宸的姑姑成立小腦萎縮協會,而因為一家人陸續發病,在台灣其實是指標性家族,那朱宸是家中唯一還沒去檢測的人。一開始朱宸的姐姐不希望拍攝紀錄片,覺得會造成朱宸要不要檢測的壓力。
最後座談來到觀眾提問,有觀眾提到《教父》第一集裡的修復師令她印象深刻,之後電影就沒有再出現類似題材了,直到日本電影才有講到禮儀師,她個人好奇在台灣從事大體修復需要證照嗎?對此《百夜縫生》導演回答在台灣沒有證照沒有相關工會,大多是師徒制,各家手法也不一樣,厲害的修復師縫好的地方手一摸過去是平的,所以各家也會藏私,要學習特別的技法也會跟徒弟收費。在精神面上,像是萍姊會跟大體講話,像有遇到萍姊交付學員整理一個車禍的大體,但學員們怎麼弄大腿都不直,萍姊就跟學員說你得跟他說話、讓他安心,萍姊就這樣跟大體說話,後來萍姊再去弄腿就直了。你相信這些精神面上的事,周邊就都是善意的,所以相信這件事在這個產業是很重要的。
另外有觀眾再問到《自由的人》三位導演的分工,以及電視台節目八周的拍攝會不會太速食?對此《自由的人》導演林治文回應,鏡電視這個節目是三個人的編制,一個文字記者及兩個攝影記者,三個並列導演。這個題材是文字記者找的,而兩個攝影另一個著重在攝影擔任A camera,而自己著重在剪接,拍攝時則擔任B camera。公司大多是記者出身,但自己不是。鏡電視找自己進去是想拍些不一樣的東西。節目模式上,八周的限制是節目有播出量的壓力,但是我們也常跟跟公司討論如何打破電視節目框架,一般電視專題是兩個禮拜製作期,也無法達到八週,而本片出機10次,從開始到剪完大概兩個半到三個月,也已經超過八周。
花蓮鐵電的金穗放映及講堂精彩落幕,讓我們期待明年金穗再度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