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電專題分享】成立一個地方電影館之後?

※此專題紀錄有放映短片,因涉及公開放映版權而進行剪輯處理。

文字紀錄:李珊

主持人:王君琦(國家電影及視聽文化中心執行長)
與談人:史惟筑(中央大學法文系教授·影像教育研究者)、Zoë陳俊蓉(獨立策展人·前金馬影展部總監)

花蓮鐵道電影院自五月開始常態性放映電影,以長久而穩定的經營為目標,希望為觀眾帶來豐富多元的選片。然而,在成立了一個地方電影館之後,花蓮究竟需要什麼樣的地方電影院?我們如何思考適合花蓮的策劃節目與選片?

這次特別邀請深耕影像教育的史惟筑老師,曾策劃金馬影展、親子影展的Zoë與我們分享經驗,並請深耕花蓮影視推廣發展多年的君琦老師擔任主持人,讓我們一起談談,花蓮有了可以放映電影的空間之後,如何產生與地方的關聯性?

給自己迷路的機會  不要讓不習慣阻礙經歷的機會

惟筑老師提到,自己被電影「打中」的經驗,最早是來自於高中時,有一次為了在西門町等同學,在沒有手機的年代,他晃到了其中一家電影院門口前,發現有一部片要三個小時,剛好打發時間,沒想到進去之後,竟然是庫斯杜力卡的《地下社會》。那一天被啟發的經驗,就這樣留在他的身體裡面了。

他認為,看電影最重要的是培養「感受力」,而不單單只是去分析文本。只要有一部電影能讓人有感受,並允許每個人在電影裡面產生迷路的經驗,透過在地方電影館看到多元類型的電影,才有機會走出同溫層,不被框架在特定侷限的電影類型,進而能累積與相信自己真實的感受力。

惟筑老師分享,曾經在法國留學的經驗,看見當地影像教育的豐富性。因此,他在高雄市電影館服務時,希望透過辦理「長短腳電影院」來針對親子做電影教育,和同事興高采烈的規劃,並特地營造舒適的空間與設備。但剛開始實施之後,發現票房不太好,經過幾次經驗後,才慢慢收到許多正向的回饋。他發現,這一切都是需要時間累積,也是地方電影館成立的原因。

也許花蓮民眾在逛完東大門夜市,剛好晃進電影館,透過電影院策劃的選片,與他無法接觸到的電影導演相遇,因此擴展了他的經驗與感受性。可能一開始會很不習慣,也許會睡著,都沒有關係,重要的是,不要讓「不習慣」成為阻礙自己經歷的機會,跟著自己的經驗走。

喜歡上看電影就好  創造美好的集體記憶

Zoë從擔任策劃影迷型的影展,到現在當媽媽之後關注在兒童影像教育推廣,有許多碰撞過程後得到的針對經驗。Zoë回憶到,一開始想要帶一些影像美學、觀影禮儀與電影產業給孩子,但孩子的反應很真實,對於許多規範反而會更想去挑戰,讓他意識到家長與小孩在這個地方是十分緊張的。

Zoë在經過這幾次挫折經驗後,剛好有其他機會去帶孩子來實驗看電影的不同方式,他邀請孩子可以攜帶自己喜歡的地墊與玩偶,並與孩子討論如果想要大吼大叫怎麼辦?想要走來走去怎麼辦?透過這些討論,並不是真的要去規範孩子,而是讓孩子也開始一起思考這些事情。在那樣的場合下,全場沒有孩子站起來,而是很舒服的一起看完了整整四十分鐘的電影。原來,當他把限制給拆掉的時候,孩子沒有什麼好反抗的規則,就會專注的參與其中。

孩子可能不記得看什麼電影,但會記得跟誰一起來看電影。Zoë分享到,法國與荷蘭的電影資料館每週都會安排固定的親子時段,讓小孩從小與家長培養習慣固定上電影院,如果這段經驗是美好的,孩子自然會記得,這裡也會成為親子記憶儲存的地方。由於目前友善親子的場域十分稀少,能營造包容孩子的身心需求,並能為孩子思考動線與感受的空間,是需要經過有意識的設計,地方電影館可以思考如何為花蓮創造美好集體記憶的場域。

需要時間發酵與累積  慢慢建立花蓮的觀影文化

有民眾提問,針對花蓮民眾選片,要如何選擇是大眾想看的?還是只針對文青想看的電影?

惟筑老師認為,這是需要時間去嘗試在地的觀影文化與習慣。在高雄市電影館推廣影像教育的過程中,以及曾參與法國當代藝術展覽時,觀察導覽人員接納兒童的任何問題,他發現關鍵是不要預設觀眾喜歡或不喜歡什麼,不用急著做判斷,慢慢帶著每一次放映後的觀察與發現,就會找到花蓮的選片方式與觀影習慣。

君琦老師對於花蓮觀眾感到十分有信心,在花蓮十幾年的經驗中,觀察到觀眾是需要慢慢培養的。即便現在在都會區,還是會遇到每場人數參與不多的情況,這可能也是受到科技發展的影響。然而,地方電影館和商業戲院的定位本身就很不一樣,這已經不單單只是電影而已,而是如何創造集體經驗,從經驗當中滋養出來原先在規劃片單中想像不到的事情,這當中其實是需要一種實驗性的開展。

曾在高雄市電影館服務過的民眾,也參與這次的映後座談。他特別分享到,高雄市電影館和二輪戲院最大的不同,主要是電影館的工作人員,是有帶著專業與策展觀點在思考策劃節目,而不是都用喜好來決定。